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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因憤怒與丈夫關係疏離 照顧者:原來我不接受他患病

曾因憤怒與丈夫關係疏離 照顧者:原來我不接受他患病

8/2/25 下午10:00

一方患病,另一方無微不至地照顧,觀眾總以為「患難見真情」是必然上演的戲碼。然而,其實不然,並不是現實生活沒有真愛,而是照顧的壓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。當丈夫成為病人,太太成為照顧者,家庭角色、生活大反轉,兩人都得要重新學習如何自處和相處。病患,有時很像婚姻當中的「第三者」,將關係中積累的千絲萬縷,一絲絲赤裸裸地舖陳於眼前。

「我以前覺得他是英雄。」照顧者Vicky說。丈夫劉展強(Brandon)曾是香港外遊旅行團代理商協會主席,在業內頗有聲望。2017年,Brandon在就讀博士課程期間確診柏金遜症。他說確診初期是「蜜月期」,對柏金遜症缺乏認識,亦不知道病症將對生活造成的影響,「所以,我沒當是一回事。」兩年後逐漸出現病徵,動作、反應遲緩,記憶力和表達能力也見退步,「那時我才懂得恐懼。」Brandon說。Vicky補充:「他從前經常發表演說。他患病後,我和他一同出席某些場合,我觀察別人與他對談,他沒有反應,他在那空間就像不存在一樣。」

早期患病因恐懼不敢外出

2018年,Brandon仍然是商會主席,因其公職不能讓外界得悉自己的病情,「我只好硬撐下去,結果造成壓力。」他憶述有次受邀接受電台訪問,憂慮表現失準,只好自行加重藥的劑量。柏金遜症會讓患者感覺失去生命的掌控感,一粒藥丸完全主宰病人的能力和表現。「例如,在乒乓球比賽中,當藥力充足時表現很出色,但當藥力不足時表現卻判若兩人。」,「感覺做甚麼事情都力不從心。從前怎會覺得走路是一件難事,但原來患上這個病症,走路也是一個挑戰 ,當藥力不足時,走路時會感到乏力。」

那種恐懼,是患者無法了解自己的能力。一粒藥丸主宰能力,讓人體會生命的脆弱和無力。Brandon說:「有一段時間我連外出都感到害怕,所以寧願不外出。」他憶述一次與太太、朋友在餐廳吃飯,上洗手間後竟忘了怎樣回到座位,「那時我詑異自己能力的退化,我以前可是帶領旅遊團啊 !周遊列國,我看地圖便能找到方向,現在竟然去廁所忘記怎樣回去,當時我真的很害怕。」

太太曾對丈夫缺乏回應感到憤怒

「曾經有一段時間,我對丈夫感到很憤怒。」Vicky坦言。去年Vicky與Brandon參與本處「再次聽見你聲音」計劃,其中一節工作坊,讓照顧者與患者以「Feeling Map」的形式共同創作一張家庭椅子,以顏色描繪在病患及照顧歷程中所經驗的情緒。Vicky以紅色表達曾經的憤怒,「從前家中任何大小事,我向他求問時,他總會幫助我解決。但當他患病後,問他甚麼都不懂,只說很害怕,甚麼事情都由我一個人來決定,我感到很生氣,發現這個男人不能幫助我。」

心理學家阿德勒提出,憤怒是一種「二次情緒」,背後掩飾其他的情感才是關。剝開「憤怒」,向內探索,Vicky逐漸明白其憤怒是源於未能接受丈夫的轉變,因而感到失望、委屈、憂慮、孤單。更直白一點,憤怒是因為愛。正如紅色本來均象徵愛和憤怒,一體兩面。她說:「事無大小都只有我一個人處理,我感到很無助,很大壓力。我都會感到很害怕,若有天他失去自理能力,我想像自己也會失去人生的自由。」她更坦言因為未能接受丈夫的病症,不願面對,有數年間不願與丈夫相處,「我大多時候選擇外出,沒有太多照顧他,令我們關係很疏離。」她形容那時雙方關係就像「同屋共住」,丈夫自然也感到委屈和孤單,他說:「那時我覺得她不體諒我,不明白我。」

「直至2023年,當他因病進院,我才醒覺需要改變。」Vicky說。她不再逃避,學習如何與患病的共同生活,參與丈夫柏金遜的復康活動。陪伴是一大學問,並非單是起居飲食的照料,而是需要雙方共同摸索和學習,如何讓對方心靈感受到彼此同行。例如,作為照顧者,如何鼓勵、提升病患家人的復康動機?而作為患者,即使身體能力有所限制,如何讓照顧自己的家人能感受到被體諒呢?

「再次聽見你聲音」計劃 加強照顧者參與角色

根據K. Brown於2011年發布一項關於失語症的研究 ‘Living Successfully with Aphasia:Family Members Share Their Views’,當中提出在言語治療、復康的過程中,家庭參與是家庭能否和諧生活的一大關鍵。綜合研究的建議,從家庭介入言語治療時,應包含四種元素:一、重建正向溝通方法;二、一起進行有意義的活動;三、家庭對未來生活的期望和目標;四、締造希望感。有見及此,「再次聽見你聲音」計劃,我們邀請照顧者和患者共同參與,其中一同學習言語治療中的聲線練習,加強照顧者參與的角色,在家中陪伴患者進行練習,增加雙方互動的機會,提升患者重拾接受言語治療的動力。計劃期望讓家庭更具體地明白,陪伴是怎樣的一回事。

打開家庭心底話 太太:我不知原來我在心如此重要

工作坊中讓照顧者和患者一同設定個人及家庭目標,也在社工的陪同下「打開家庭心底話」。Brandon在工作坊上朗讀給太太的信:「感謝你的陪伴,參與我的治療活動,你的陪伴令我生活感到很充實。」Vicky聽罷,抹抹眼淚,說:「我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中如此重要。」又說:「我多謝你改變自己。」Brandon起初因為恐懼不敢外出,後來參與柏金遜會的活動,積極投入復康的活動,如打乒乓球、歌唱班。Vicky說:「我欣賞他開放自己,也會努力追求健康的生活。他不但積極參與活動,而且很有成就,深受別人讚賞。我其實以他為傲,無論患病與否,他同樣出色。」

計劃助二人鞏固關係

Vicky是一名氣功導師,三個月前更開班教授柏金遜患者學習氣功,而Brandon更充當Vicky的助教。Brandon說:「太太看見我學習氣功後,身體僵硬情況大有改善,便希望幫助柏友」。Vicky則說:「我覺得陪伴他,他更有動力練習氣功。」她坦言計劃讓她明白陪伴的重要性。Brandon笑言:「要改變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其實不是我令她改變,而是你們(計劃)令她改變。」在計劃中,夫婦二人學習正向溝通方法,鞏固關係,「現在我覺得她說話很幽默,我不再生悶氣,我們的關係也很好。」現時家務二人分工合作,Vicky負責下廚,Brandon負責洗碗,也視為一種訓練,「我覺得這就是家庭生活。雖然他患病,但病人不等同生活的一切皆需被照顧。」其實二人的改變,是互相感染和推動。Brandon積極復康和分擔,釋除太太對照顧壓力的焦慮,也讓她感到自己的付出是有意義和盼望;而太太的改變,也成為Brandon的驅動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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